作者:老街巷口
七七事变后,以红15军团为主的红军部队,改编为八路军115师344旅,由徐海东、黄克诚担任正副旅长。刚组建没多久,344旅就赶上了对日作战第一仗:平型关战役。
根据林彪的部署,115师343旅负责正面对敌,而344旅只能担任助攻任务。对于争强好胜的徐海东来说,让他这个善于冲锋陷阵“排头兵”去打援,显然不情愿,但他也没办法,只好执行命令。
旅长能接受,不代表下属能接受。仗还没打,就有干部向徐海东报告,认为打援不是344旅的特长,想请旅长争一下主攻的位置。徐海东板着脸说:“部队刚整编,把这第一仗打好了,以后不就有机会打主攻吗?”下属听了不好再发牢骚,专心设防了。
【平型关战斗要图】
【徐海东】
344旅的伏击区在蔡家峪、小寨村方向。本来徐海东准备带两个团参战,但因为承担打援任务,他不得不分出部队执行师预备队的任务。他手里只有一个团,却有两员猛将:一位原红15军团75师师长的张绍东,另一位则是原红15军团78师师长的田守尧。二人是687团的正副团长,整编后两人官衔虽降了,但威风不减。
在作战会上,徐海东交代二人,平型关的“口袋”能否扎得住,全靠二人了。二人一进伏击区,就将团部设在了老爷庙的北面山头。这里居高临下,用望远镜可随时观察通往灵丘方向的公路。但蒋军派来的一位少校参谋却提出了疑问:“田副团座,指挥部设在这里是不是有些靠前?敌人一旦攻上来,可不好撤退啊!”
田守尧有些不悦地回答:“等我们把日本人杀得一个不落时,从哪撤都一样!”
看蒋军少校有些担忧,田守尧又补上一句:“要是害怕,你马上就可以离开。”蒋军少校当然不敢走,可眼里却满是不安与好奇。他也很想看看,八路军怎么打这一仗。
9月25日7时,蛇形的日军队伍出现在了道沟内。由于道路泥泞,加上大车、卡车混杂其中,因此整条队伍被拉得很长。当八路军主力对进入伏击圈的敌兵发起进攻时,还有一部分负责押运辎重的日军刚通过344旅的伏击区。
战斗打响后,徐海东下达了命令。刹那间,整条山沟都被枪炮、喊杀声所笼罩。687团3营营长率通讯班最先扑到沟边,亲自架起机枪射击日军。紧随而来的11连战士纷纷从山上溜入沟底,同敌人近距离肉搏。打没多久,12连也上来了。身为机枪班班长的霍溥凌一马当先,拿着“捷克式”一边扫射日兵,一边掩护端着刺刀的友军与敌人搏斗。
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,一开始,被打散的日军有些不知所措。在指挥官的呵斥下,敌人开始疯狂攻击夹沟两旁的山地。激战中,有一小股日本趁乱攻上了9连阵地右前方的一处小高地,还架起了“歪把子”顽抗。
9连副连长郭春林见状,命3排集中火力,掩护2排攻下高地。此时的2排已经打得只剩13人,还全部挂了彩。即便如此,秦排长还是领着13名勇士继续拼杀。他们用手榴弹炸哑了敌人的机枪后,用刺刀继续与残敌拼杀。
【油画:激战平型关】
【设于高地上的八路军机枪阵地】
打着打着,郭副连长的左臂突然中弹,血流不止。一个日军见他受伤,举着枪向他冲来。可没等他扑到跟前,便往前一倒,死了。原来,2排长秦二楞眼看副连长有危险,及时从身后赶到,把这日本兵捅了个透心凉。
此时的秦排长杀得满脸血污,气喘吁吁。郭春林刚准备叫他下去包扎伤口,4个日本兵又嚎叫着扑了上来。前后左右、四把刺刀对着秦排长,可他面不改色,继续与敌人厮杀。当他踢开身前的两把刺刀后,一个敌人乘虚而入,把刺刀扎进了他的腰部。秦排长用尽浑身力气,捅死了这个敌人,最后倒在了血泊中。
一个上午的激战后,这股敌人终于全数报销了。而在整场恶战中,伤亡最大、打得最凶的还要数687团2营6连。该连是由刘志丹的旧部改编而来。由于暴雨,6连行动受阻。当战士们抵达旅指挥所领命时,战斗早已打响。原先他们负责设伏的山梁已被日军占领,敌人借此拼命向老爷庙突围,时刻威胁着友军685团的阵地。
战士们顺着山坡向阵地进攻时,遭到公路上零散的日军抵抗。好不容易扫除这些障碍才奔上山头。此时,进攻老爷庙的日军眼看不妙,转而向6连扑来。
虽已是强弩之末,但残存的日军仍叫喊着,前赴后继向6连发起进攻。6连副连长刚从阵地起身,下达完冲锋令即被敌人击中牺牲。在这块土包上,双方展开了异常艰苦、惨烈的厮杀。
等到战斗结束打扫战场时,原先有90多人的6连,只剩下了30人,不少人还带着伤;后来增援的8连也牺牲了20多人。次日再打扫战场,又从6连的阵地上找到一名伤兵。在他的周围,还横七竖八地倒着50多名敌人的尸体。
【田守尧(1915-1943),18岁参加红军,抗战爆发后于八路军115师344旅服役,先后担任团、旅长,1943年牺牲】
【八路军缴获的战利品】
观摩完这场惨烈的“关门打狗战”,观战的蒋军少校参谋也由衷地感叹:“八路军才是不怕死的抗日英雄。”
战斗结束,为表彰八路军的英勇事迹,蒋氏派了慰问团前来演出,还抬来猪、羊犒劳战士。就在欢庆胜利之时,687团团长张绍东却收到了下属的一份处分报告。原来,687团有个连曾抓住了一名日俘,准备把他送到旅部审问。谁知这俘虏跟战士较上了劲,死活不肯动。费了好半天,众人只好把他绑到担架上抬着走。一路上,这日本兵还不停地喊着“八嘎”,战士们听不懂,也没在意。骂着骂着,这日俘竟挣脱了绳子,从担架上滚了下去。有个战士想扶他一把,却被这日本兵狠咬了一口。一怒之下,这名战士提枪击毙了这名日俘。
按照规定,任何人都无权枪杀俘虏,否则就要处分。张绍东看完后,在处分报告上做了如下批示:俘虏骂人、咬人在先,处分免了。